Source: BBC
在报道事件的同时，我们也正在经历它们。在全天候新闻时代，记者们往往没有太多的时间停下来，深入思考发生的重大事件。在俄罗斯于2022年2月24日全面入侵乌克兰后的几小时里，我都在不停地为电视、广播和BBC新闻网站报道。直到次日凌晨2点，我完成了当天的最后一次电视直播后，我才能停下来思考这一时刻的重要性。关于阿列克谢·纳瓦利的报道也是一样。在过去两周里，我一直在报道俄罗斯最知名反对派领袖在北极刑期被害的消息。我谈到了他的家人在试图取回尸体时遇到的问题；我和莫斯科市民谈到了向他献花的问题。星期五，我看到纳瓦利先生的棺材被搬进莫斯科的一座教堂。
我看到成千上万名俄罗斯人排队来为他最后致敬。我看到他的支持者在灵车前扔玫瑰花和康乃馨，然后灵车驶向墓地。直到看到他的棺材被降入坟墓的戏剧性画面，纳瓦利先生的死才完全触动了我。今天，致敬活动继续进行，俄罗斯人，包括纳瓦利的母亲吕德米拉，来到鲍里索夫公墓，在他的墓前献花。我一直在思考我昨天见证的非凡场面，以及它们向我们传达的信息--如果有的话--关于今天的俄罗斯。考虑到对持不同意见者的当前镇压浪潮，不清楚有多少俄罗斯人会站出来为克里姆林宫最坚定的批评者告别。最近几天，在俄罗斯各地警方拘留了数百人参加纪念纳瓦利事件。但成千上万人走出来了。
当我与排队在教堂外的人们交谈时，他们谈到了纳瓦利给他们带来的对国家更美好、更光明未来的希望。他们支持自由、民主和和平。后来，人群高呼着自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街头几乎没有听到过的口号，比如“释放政治犯！”和“反对战争！”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已有两年之久的俄罗斯；一种不支持弗拉基米尔·普京或乌克兰战争的俄罗斯，并且希望成为一个民主国家。这与国家电视上展示的俄罗斯形成了鲜明对比：俄罗斯在媒体上言必称西方恶势力、支持普京、全力支持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并在国内拥抱威权主义。我琢磨的问题是，昨天的场面是否是俄罗斯自由民主的最后辉煌时刻，是言论自由在被完全扼杀之前的“最后一次欢呼”？这里的当局很可能这样认为。他们一直在努力实现这一目标，采取了旨在使持异议者沉默和受惩罚的压制性法律。因此，俄罗斯最知名的反对派人物要么逃亡国外，要么被关押在国内监狱。
随着纳瓦利先生的去世，反对派失去了最具个人魅力的领袖。两周后，普京总统将在俄罗斯总统选举中面临没有严肃挑战的情况--他最激烈的批评者都不在候选名单上。预计在被宣布为“压倒性”胜利之后，当局将把普京总统及其政策描绘为超级受欢迎，并将他的批评者描绘为俄罗斯公众的极少部分。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考虑：很多选票给他的俄罗斯人告诉我，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的政策或对俄罗斯的愿景让他们兴奋：他们只是看不到其他选择。这正是克里姆林宫通过从政治舞台上清除所有严肃竞争者来实现的目标。在纳瓦利的葬礼当天我在莫斯科街头所看到的则非常不同：对一个激发俄罗斯一部分公众对俄罗斯有不同愿景的政治家的真诚支持。纳瓦利已逝，但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对于一个不同的俄罗斯的渴望仍然存在。
纳瓦利的逝世引发了俄罗斯民众的热切思考，在活动中呼唤自由、民主与和平，令人深思俄罗斯的政治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