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rce: BBC
曾经有记者问过亚历克谢·纳瓦尔尼为何仍然自由，接着的问题通常是他是否担心生命安全。但在2020年8月被诺维乔克神经毒剂毒害后，这类问题便不再提及。现在，普京最具威胁的政治对手因俄罗斯监狱系统的宣告，被宣告死亡。长期以来，克里姆林宫似乎认为纳瓦尔尼太有影响力，不敢动他。他在全国范围内有支持者，并且拥有以举国之力推翻普京的政治网络。他揭露高层腐败的影片被数百万人观看和分享，不时有他带领支持者走上街头示威。当然，克里姆林宫讨厌这一切。普京甚至拒绝说出纳瓦尔尼的名字。但似乎他们的计算是，将他投入监狱可能会引发愤怒反应，对普京的权力产生潜在风险。
纳瓦尔尼曾多次短期被拘留，面临刑事指控，但没有被判刑。然后在2020年8月，这位俄罗斯反对派活动家在西伯利亚的一次飞行途中晕倒。如果飞行员没有紧急降落，纳瓦尔尼可能已经死亡。德国的检测确认这是一起暗杀未遂，使用了苏联时代研发的军用级神经毒剂。此次袭击发生在邻国白俄罗斯的大规模抗议活动正在酝酿之际，抗议活动针对的是普京的盟友亚历山大·卢卡申科的威权统治。这对克里姆林宫来说是焦虑的时刻。纳瓦尔尼康复后，他知道自己在俄罗斯再也不能安全。国家监狱系统曾警告过他，如果返回，他将入狱。但作为一个已经渐渐与时代脱节和不再重要的政治流亡者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我曾报导过纳瓦尔尼在莫斯科的多场街头抗议活动、法庭战斗和竞选努力。他并不是普遍受欢迎的，俄罗斯反对派内部竞争总是存在的。但他是一个强有力的演讲者，精通社交媒体，他总能给人以极强的驱动力、精力和对自己主要事业的热情印象。这事业就是推翻弗拉基米尔·普京和那些他大声控告为“骗子和小偷”的政客。所以当他2021年1月回到莫斯科时，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感到意外。纳瓦尔尼被抓捕时，首先在法庭上，然后在监狱中，他继续发声。他通过视频链接参加对他的多重刑事指控的听证会。这些指控不断增加，都是为了将他作为政治对手关押起来找借口。他看起来消瘦，头发剃光，监狱制服宽松。
但纳瓦尔尼仍然和以往一样乐观和挑衅，即使是在躺在牢房里讲话。在他被宣称去世的前一天的最后露面中，他仍然开着玩笑。他坚持的愉快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抵抗行动，一种拒绝屈服的态度。纳瓦尔尼从未放弃相信他的团队所称的“未来美丽的俄罗斯”：普京的长期压制统治的终结以及国家政治变革的前景。但在这位活动家被捕后，普京发动了对乌克兰的战争，纳瓦尔尼的政治组织被禁为“极端主义”，成员也被逮捕。其他知名的普京批评者也被监禁或为了安全而逃离该国。对于他们和所有幻想着不同俄罗斯的人来说，纳瓦尔尼去世的消息意味着前景从未如此黯淡。对我来说，最让人震惊的是，这样的消息甚至不再是一个冲击。
纳瓦尔尼的坚持和乐观面对的态度是抵抗的一种形式，但对于幻想着不同俄罗斯的人们来说，纳瓦尔尼去世的消息无疑使前景变得更加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