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全球竞争AGI的起跑线,其实早在2010年就画在伦敦街头。
DeepMind,于2010年在伦敦成立,比Anthropic和OpenAI早了好几年。
然而,尽管DeepMind早早在伦敦成立,后来还是以约4.4亿欧元的价格卖给了谷歌,如今世界闻名。
诸如此类的例子太多,欧洲一次又一次地错失机遇,导致美国已经领先欧洲好几条街。
三家最具价值的AI初创公司——Anthropic、OpenAI和xAI——都扎根美国。且美国有7家科技公司的市值达到万亿美元,而欧洲一家都没有。
即便以这个市值的十分之一为标准,美国有33家科技公司市值超过1000亿美元,而欧洲仅有4家。
为什么欧洲至今没有诞生万亿美元市值的科技公司?
《金融时报》作者Ian Hogarth发表了一篇评论文章,对这一问题做了深入的剖析。最终分析指出,缺乏经验丰富的创始人是最根本的因素。
随后,LeCun在领英上转发了这篇文章,并补充了另一个重要因素:过去十几年里,人工智能领域几乎所有的基础性创新都不是来自初创企业,而是来自资金充足的大型行业研究实验室,例如谷歌、Meta、微软及其他少数公司。
缺乏经验丰富的创始人
根据Hogarth的分析,一个常见的解释是,欧洲落后于美国的原因是过度的监管。确实,欧洲的创始人在面对繁琐的官僚程序时,比美国同行要承受更多的拖累。
以德国为例,公证程序为筹集资金的创始人,特别是天使投资者,增加了巨大的负担。这显然对初创生态系统是不利的。
另一个欧洲普遍存在的问题是,一些大学在知识产权商业化过程中占有高比例的股权,这使得外部投资者几乎无法进入。
不过,Hogarth认为,这些都不重要,创始人的作用才是最关键的。对于一些拼劲十足的创始人来说,官僚障碍并不是核心障碍。
但要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创始人也不简单。科技创业是一门技艺,越练,才能越精。
比如,Hassabis在2010年准备为DeepMind筹集第一轮资金时,他比别人更清楚该怎么做——直接奔硅谷找彼得·蒂尔和埃隆·马斯克,而非浪费时间去寻求保守的欧洲投资者。
而且,更有经验的创始人也往往喜欢挑战更大的难题。
马斯克就是典型例子——他在1995年创办的第一家公司Zip2是一家互联网城市指南,1999年创办的第二家公司是一家在线银行,而2002年创办的第三家公司则是一家太空探索公司。
如何解释这种野心的提升?或许最深层的原因是,创过一次业后,你会明白其中的艰难。正因如此,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更坚定地选择一个足够激励人心的目标,让它值得你去面对那些注定无法避免的低谷。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种自然选择的机制——任务越困难,所需的技能水平越高,第一次创业的创始人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
缺乏敢于冒险的投资者
不得不说,敢冒险的投资者往往也是经验丰富的创业者,两者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
这些人往往是最大胆资本的来源,他们资助的初创公司通常承担更高风险,或者需要更长的孕育期才能开始运作并盈利。
在硅谷,超过60%的顶级风险投资基金合伙人本身就是企业创始人,而在欧洲,这一比例仅为8%。这种差距直接影响了风险偏好。
让我们回到DeepMind的故事。
2014年,成立仅四年的DeepMind被谷歌以4亿英镑收购。如今,Hassabis领导谷歌AI,从AlphaGo到AlphaFold接连突破。
早在2018年,Hogarth就曾在一篇名为“AI Nationalism”的文章中讨论过DeepMind被收购对英国的损失,而到了2024年,这一问题显得更加尖锐。
发生了什么?他认为,问题的根本在于,Hassabis在追求自己使命的过程中,没有获得足够大胆的资本支持。
相反,谷歌创始人Larry Page能够为Hassabis提供数十亿美元的长期高风险资金,由此成就了DeepMind。
想象一下,如果当年欧洲有人敢站出来支持Hassabis,今天的AI格局会否不同?
类似的故事还在上演:谷歌投入了数十亿美元,重金押注自驾车和量子计算,而这些技术可能需要十年才能盈利。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核聚变。核聚变本该是欧洲的强项:它在核聚变研究上的公共投资超过美国,科学家更多,技术领先。
例如英国的联合欧洲托卡马克(Joint European Torus),它创下了聚变功率的纪录;以及德国的温德尔斯坦7-X,这是全球最先进的斯特拉拉托反应堆。
欧洲理应有机会获胜。但是看看私人初创公司,你会发现美国有四家筹集了超过5亿美元的资金,而中国只有一家,欧洲则一个都没有。
归根结底,这仍然与大胆的创始人主导的资本投资密切相关。美国筹资最多的聚变初创公司,其早期资金来自萨姆·奥特曼、维诺德·科斯拉和比尔·盖茨等经验丰富的创始人。正是他们这种乐观拥抱高风险的精神,推动了下一代技术的突破与发展。
不过,我们也能看到欧洲开始尝试这种方式。2021年,Spotify创始人Daniel Ek以1亿欧元支持AI防御公司Helsing,当时没有其他投资者愿意接盘——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人。
这一赌注奏效了。Helsing随后拿下多个重大政府军事合同,并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吸引了超8.3亿美元的风险投资。
这样的案例在欧洲太少,但却展示了转机的可能性。
别再卖公司了
我称经验丰富的创始人为“关键物种”,不仅因为他们创办和投资更大胆的公司,还因为他们以微妙方式扶持下一代创始人。
比如,Napster联合创始人Sean Parker用自己的失败经验帮了Mark Zuckerberg一把:他建议小扎确保董事会完全由自己掌控。
这在2006年尤为关键,Yahoo开出10亿美元收购Facebook,但Zuckerberg果断拒绝,尽管董事会倾向卖掉公司。如今,Meta已是万亿美元俱乐部成员。
2005年,Facebook 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和达斯汀·莫斯科维茨(Dustin Moskovitz),以及当时公司的总裁肖恩·帕克(Sean Parker)在加利福尼亚州
Spotify创始人Ek的故事类似。第二次创业时,他也拒绝了谷歌的10亿美元报价,坚持独立,如今Spotify市值950亿美元。简单来说,想冲刺万亿美元估值,关键是别过早“清仓”。
当然,没卖出去也可能是对方的失误。1998年,谷歌创始人试图以100万美元卖给雅虎,雅虎拒绝;2002年雅虎开价30亿,但谷歌要价50亿,交易再次泡汤。今天,Alphabet市值超2万亿美元,而雅虎早已成历史。
欧洲也有类似案例:荷兰支付公司Adyen未出售,如今市值460亿美元;Arm因2020年英伟达收购案被阻止,市值飙至1430亿美元。若当时交易成功,英伟达的霸主地位可能更无法撼动。
伟大的公司需要时间。ASML自1984年扎根芯片制造,如今市值超2750亿美元;Nvidia成立17年时,市值不过100亿美元,而现在已达3.4万亿美元。
如果欧洲想诞生科技巨头,需要创始人和投资者以钢铁决心坚守初心,拒绝早早套现,坚持长期建设。
工业研究是催化剂
Meta研究负责人Yann LeCun在回应《金融时报》文章时指出了一个关键因素——
过去12年,几乎所有AI基础创新并非来自初创公司,而是来自像谷歌、Meta和微软这样的科技巨头资助的研究实验室。
LeCun认为,DeepMind如果不被谷歌收购,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作为一家独立公司,DeepMind的原始商业模式并不现实——一方面是因为长期研究的成本太高,另一方面是他们对开发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时间表过于乐观。
20世纪80年代,欧洲仍有一些重要的研究实验室,如西门子、法国电信和阿尔卡特等。但LeCun认为,这些公司未能像美国科技巨头那样,让研究事业变得具有吸引力。
LeCun认为,有雄心的工业研究是整个初创生态的重要催化剂。
他以2015年Meta AI研究实验室(FAIR)在巴黎的成立为例:这几乎单枪匹马地复兴了巴黎的AI初创生态系统,如今巴黎是欧洲最活跃的AI中心。
Mistral的总部就设在巴黎,前不久刚刚放出124B多模态巨无霸Pixtral Large。今年6月完成融资后,Mistral的估值已达到约60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