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rce: CBC
在面对一排身着黑色面罩的卫兵站在莫斯科监狱墙边排成一排时，42岁的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对等待着他的命运感到困惑。他曾在俄罗斯监狱中度过两年多的时间，但在前五天里，他确信自己要么会被匆忙处决，要么俄罗斯法院会延长他已经为叛国罪和传播虚假信息而服刑的25年判决。直到卡拉-穆尔扎被带上停在外面的大巴，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车上的其他乘客，他才能弄清发生了什么。在每一排座位上，我都能看到更多戴着黑色面罩遮住面孔的男人……但每个人旁边都有一个朋友、一个同事、一个政治犯，”他本周在接受加拿大媒体CBC News首次采访时说道。那一刻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们所有人在同一辆大巴上只可能有一个原因。这群人正前往机场，最终飞往土耳其，在那里他们将在自冷战以来俄罗斯和西方进行的最大换囚中获得自由。今年8月1日，在涉及包括美国、德国和波兰在内的多国政治谈判多年之后，卡拉-穆尔扎与其他15名政治犯一同获释，其中包括加拿大美国双重公民保罗·韦兰和《华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作为交换，俄罗斯接收了8名在国外被定罪的公民，包括克里姆林宫杀手瓦迪姆·克拉西科夫，他在2019年在柏林枪杀一名前车臣激进分子。在俄罗斯服刑期间获准加拿大荣誉公民身份的英国公民卡拉-穆尔扎目前正在欧洲进行紧凑的五国十天之行，与立法者和支持者会面。他在柏林接受了CBC News采访，也与在谈判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的德国总理奥拉夫·肖尔茨会面。在整个一个半小时的采访中，卡拉-穆尔扎讲述了他被捕的经过，他在单独拘禁中度过的几个月以及自由的离奇感。在被捕于2022年4月11日在莫斯科家中外的一年前，三个孩子的父亲卡拉-穆尔扎一直是克里姆林宫的高调目标。作为一名作家和记者，他经常出国，在西方国家的政治人士，包括加拿大议会，讨论对俄罗斯侵犯人权者实施制裁的必要性。卡拉-穆尔扎曾遭迫害和毒害，几乎死过两次。尽管存在巨大风险，他仍然返回莫斯科，包括在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之后的最初几周。
如果我自己不这样做，我怎么能呼吁我的俄罗斯同胞站起来抵抗普京的独裁统治？”他说。如果我远在他乡而不这样做，我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呼吁又有什么意义呢？”被捕一年后，卡拉-穆尔扎在一次他说类似于1930年代约瑟夫·斯大林的秀审判的庭审中被定罪，被判处25年监禁，并被转移到西伯利亚的一家监狱，他在那里度过了11个月的单独拘禁。他估计那个牢房只有两米乘三米大小，并配有一个小窗户——就在天花板下，有金属栅栏——还有一张双层床。在每天90分钟内，他被允许使用一支笔和纸，他可以用来写信或回复收到的信件，这些信件经常被监狱官员审查。他在个人监狱账户中有少量资金，他订购了一本西班牙语教材，因为他知道这对保持灵智活跃很关键。监狱中最糟糕和最困难的一件事情之一是，你持续感到自己在浪费生命中珍贵的时间，因为你什么都不做，”他说。做一些建设性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今年7月23日，一个监狱官员指示他签署请俄罗斯总统普京特赦他的请愿书。卡拉-穆尔扎拒绝这样做，但对这一请求感到困惑。五天后，一群特工在清晨3点闯入他的牢房，要求他穿衣。我绝对确定我将被释放并被执行。他说。但监狱押送队没有带我去当地的树林，而是将我带到了机场。当他被押上西伯利亚鄂木斯克的一架商用飞机时，他感到困惑，并在孤立度过了这么多月后，他看到这么多乘客感到吃惊。当他抵达莫斯科著名的勒福尔托沃监狱时，他以为自己最终会进入法庭受审并被指控其他罪名。
卡拉-穆尔扎请求一位监狱官通知他的家人和律师他已被转移到莫斯科，但这名男子拒绝了。他看着我笑了笑说……‘你没有被转移到莫斯科，你仍然在鄂木斯克。’”“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放弃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卡拉-穆尔扎说。关于他的行踪没有发布任何信息，因为即将实施的精心协调的交换囚工作正在铺平道路。8月1日，狱卒们进入他的单独拘禁牢房，告诉他穿上便装。他穿上了夜衣和长内衣，在西伯利亚这是必须的。他的脚上是他在淋浴间用的拖鞋。这些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一个监狱卫兵对他的穿着嗤之以鼻。我说，‘看，老兄，我在西伯利亚一所最高安全监狱里被判25年监禁，在单独拘禁，我为什么需要便装呢？’”“这就是我后来那天在我的拖鞋和夜衣里与德国总理奥拉夫·肖尔茨见面的方式。一旦和其他囚犯一起坐上大巴，一名安全特工说他们要去机场。当他们驾驶在莫斯科的警车队列中时，卡拉-穆尔扎透过有色玻璃窗试图尽可能多地吸收这个城市——尚不清楚他何时能够返回这里。当飞机起飞时，囚犯们看着显示飞行地图的屏幕，试图找出他们要去哪里的线索。卡拉-穆尔扎说，他们最终意识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土耳其。
当飞机降落在首都安卡拉时，囚犯们被单独逐个押下另一辆大巴，德国特工拿着文件夹和照片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在监狱中失去大约50磅体重的卡拉-穆尔扎说，他看起来与被捕照片截然不同，因此特工们采取了一系列个人问题以确认他的身份。一旦确认完成，他和其他人被带进一个接待室，那里一堆三明治和饼干摆在桌上。一位来自美国大使馆的女士走上前问他是不是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她递给我电话说，‘美国总统正等着和你通话。’”卡拉-穆尔扎，已经两年多没有说英语了，说他“费劲地”试图向与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一起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总统乔·拜登说谢谢。他说：“当我听到那些声音时，任何我所知道的语言中没有任何词可以描述我的感受。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卡拉-穆尔扎与他在美国的家人团聚，并会见了世界领导人。他计划再次访问加拿大，感谢议会让他成为荣誉公民。我接受这个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代表所有那些被普京政权非法监禁的人……因为他们反对乌克兰战争发声。他已经恢复了自由俄罗斯基金会的工作，这是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一个非营利组织，部分目标是努力确保俄罗斯在普京最终解除权力控制时能过渡到民主。虽然卡拉-穆尔扎的日程表塞满了倡导工作，但他很难表达自己如何适应了他的新自由状态——因为现实并未真正沉淀。仍然感觉自己在事外观看这一切，”他说。我曾确信我会死在那个西伯利亚监狱里。。
面对困难，卡拉-穆尔扎始终不屈，他的坚持让人肃然起敬，这段经历也让我们反思自由与压迫之间的难题。
